农场劳动

1980年的暑假，我到塘西农场劳动。迎着晨曦去，顶着星星回，在田里敲泥块划畦、拔玉米苗、种玉米、割稻。一周的劳动，把我累坏了，使我感受到农民的不容易。

(相关资料图)

又连续干了几天活，实在很吃力了，我决定休息一天。我就向张福兰队长请假，他也同意。他说：田里的活你不要干了。你是读书人，写字应该比较省力一点。他就叫我帮畜牧场刻印一些材料。

那时候，农场还没打印机，资料都是钢板刻字油印的。他说：刻印材料也可以算我农场干活的工资。对这样的安排，我非常愿意。也就是从这时起，我就改干农活为刻写钢板字，住的地方也从农场搬到畜牧场大楼去了。

7月30日中午，畜牧场会计倪中欢拿来一叠材料跟我说：“这个材料要迅速刻好，明天下午我到金华开会要用。”我马上着手刻字。在高中时，我帮老师刻过资料和试卷，做起活来还算得心应手。只是多时不刻，有点陌生而已。我稍微熟悉一下就上手了。

我在房间里刻字，起初，因用力不均匀，刻得不好。我知道，字刻轻了，会印不清晰，刻重了，会把蜡纸划破。所以刻字把握一个轻重度非常要紧。我只好边刻边摸索，一段时间后，我就刻得很流利了，速度也快了很多。

刻钢板字很费手劲，因为蜡纸下的钢板是斜条纹的，用铁笔写字的时候会受到阻碍，时间久了，手就酸酸的；还因为写字要把铁笔捏得紧紧的，中指常常凹进去一个深深的印坑。刻一会儿，我就得停下来擦擦中指上的凹印。半天下来，刻得我右手和右肩都酸酸的痛。看来干哪一行都不容易，都有其难为的地方。

这是一份关于奶牛饲料配给实验报告，共有25页。因为倪会计明天下午要用，我晚上继续刻。当时畜牧场还没有通电，我点起美孚灯孜孜不倦地刻写。

我的房间在二楼，桌子放在窗门边，虽然有窗纱钉着，细小的飞虫还是不断地从窗纱中钻进来。为了集中光线，我在美孚灯的玻璃罩上套了一张白纸。不一会儿，灯下就聚集了一群小飞虫。有的掉在蜡纸上，我不得不用手把它们捋开。

天气太热，压在钢板上的小臂全是汗水，我不得不在旁边放一块毛巾，一会儿就拿起来擦擦手和小臂。恼人的飞虫钻进我的头发和衣领里，还不时的在我的脸上撞来撞去。

累了，我就站起来，在桌边伸伸手，踱踱步，活动活动筋骨，又向窗外看看。

窗外高大的树木和庄稼地都朦胧在黑色里，天上是满天星斗，对面化机厂的灯光倒映在池塘里，整个农场有400百多亩土地，兼有奶牛场、畜牧场，共分四个小队，正式职工100多人，家属200多人，可谓一个大单位了。这时它们在大自然的怀抱中都静静地睡着了，睡熟了。只有我，还在昏黄的煤油灯下苦熬着。

夜已很深了，我没有手表，也没有挂钟，估计应该有十二点多了。我的手和肩都很酸痛了，手指不能屈伸，头脑也晕乎乎了。这时候，范帮明（农场的会计，甘溪公社西范大队人）给我端来了一个油炸过的面粉饼，这使我非常意外。范帮明待人的确不错，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

第二天，我早早就醒来了。洗过脸，到食堂买了稀饭和两个包子来吃。稀饭2分钱一碗，肉包子5分钱一个，一顿早餐0.12元钱，这是我比较奢侈的早饭了。稀饭稠而浓香，包子是刚出屉的，色白面柔，皮薄馅大，看上去如薄雾之中的含苞秋菊，爽眼舒心，咬一口，灌汤流油，香而不腻，喷香的猪油流入口中，妙不可言！如果让我吃个够，我估计可以一连吃掉七八个，但我不能那样浪费吃，得个败家子的名声出来。

早上我继续刻钢板，到9点多钟，才完全刻好。油印是他们的事，我管不着。我的右手中指已深深地凹进去一个印，又酸又痛。

倪会计对我的工作很满意，对我大加赞许，我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，手痛和劳累顿时都烟消云散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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